熊丙奇：中外合作办学的真正价值在助推教育改革

农村小规模学校联盟

基于农村小规模学校发展的实际需求，联合分散在各地的农村小规模学校，整合现有教育公益资源，搭建社会机构“共同参与”支持农村小规模学校的发展的平台，预计通过三年的时间，使得一批农村小规模学校获得全面的支持，切实提升一批农村小规模学校的教育质量，进而推动教育公平的进程。

下文为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杨东平教授7月29日在“汇聚社会力量——推动农村小规模学校发展”沙龙上的演讲

尊敬的各位朋友、各位来宾，大家下午好，非常高兴大家能够来到现场参与我们农村小规模学校的沙龙，也是我们这个联盟宣布成立的活动。我想很多人对小规模学校的概念不是很熟悉，因为在城市我们看不到这样的概念，我们要声讨和反对的是另外的学校——超级中学。这样的小学的学生规模可以达到三五千，中学的学生规模可以达到八千、一万、一万五，这是城市正在发生的学校的演变。

 

但在农村，随着学历人口的减少，随着大规模的人口流动，中国的农村正在形成一个流动的农村和流动的农村教育。在这个背景下，农村教育、农村学校的面貌也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里面有一个持续了十年的政策推动，就是叫“农村义务教育学校布局调整”，通常把它称之为撤点并校。由于人口减少，大量的撤销、撤并农村学校，然后就变成了一场巨大的政治运动、政绩工程，所以学校撤并的规模远远超过了学生减少的幅度，在很多地方形成了很严重的后果。这样的政策在2012年9月已经被国务院发文正式叫停，所以我们今天所要面临的是“后撤并时代”的农村教育。这十年间，农村学龄儿童大量的减少，学校大量的减少，以及大规模学校进城运动。

 

今天农村地区的学校，我们把它区分为三种主要类型的学校，第一是城镇地区的大规模学校。大量的农民带着子女进城择校，大部分县城的学校是人满为患。大班额，巨大班额，每个班120、130、160名学生，超过了我们的想象，我们想象不到在中国还有那样的学校。把桌椅都换成条椅，三个人的板凳挤五个人，侧着身子坐，这还是农民要花很多钱进城上学享受的优质教育资源。这是一类学校。

 

第二类是农村的寄宿制学校，为了解决撤点并校造成的上学远的问题，在农村建立了很多寄宿制学校，寄宿的年龄从小学一年级到学前班都有。尽管教育部要求三年级以下不得寄宿，但是低龄寄宿已经非常普遍了，甚至达到50%以上。寄宿制学校的问题是特殊的问题，他们主要是因为生活设施不配套，生活条件非常的艰苦。教师编制也没有增加，原来农村教师合并了以后，原来老师上完课就回家了，现在不行，一天工作24小时还要管生活，还要做饭。所以老师的工作程度极大的增加，而他们的编制并没有增加，待遇并没有增加。所以在相当多的西部地区的农村寄宿制学校它的生活是非常枯燥和沉闷的，学生有严重的厌学情绪和营养不良。

 

第三类是农村的小规模学校。寄宿制学校大部分在乡镇和县城，在乡镇也有很多规模比较大的中心学校，经过学校撤并了以后形成的有一定规模的中心学校，它成为农村学校的主体。在乡镇以下，还有很多村小和教学点，这些是我们说的小规模学校，他们通常规模小于200人，可能只有120人左右，3、5人也有。为什么我们要把农村小规模学校作为特别重要的一类学校加以关注呢？就是因为到目前为止在农村的乡镇以上的学校，它的资源配置、教育经费、教师配备这些方面实际上已经解决得相对比较好了。最困难就是政府的关注和资源都难以到达的最边远落后贫困的小规模学校。小规模学校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它太偏僻了，尤其是山区、草原和牧区，地广人稀的地方。但因为有人群，你必须要提供教学点，如果你把教学点撤了学生就失学了，因为离最近的中心学校还有很多路程，难以到达。也是由于学校的规模太小，没有投资和规模效应，所以政府很难对它进行硬件的维修和改善。政府也难以配备教师，因为按国家师生比的标准，21：1，还有的学校配备两个教师就超标了，所以它的学科的齐全、教师的配备都有问题。最关键的是由于条件比较恶劣，交通不便，手机没有信号，年轻教师难以更新补充。很多地方都说今年层层考试，新招聘的青年教师到那个地点看了一眼就走了，再也不来了，教师我也不当了，它的条件太恶劣了！

 

根据2010年教学统计，乡镇以下的村小教学点，全国还有6万多所。这些学校集中的是农村底部最弱势的家庭和人群，他们没有能力进城上学，进镇上学。所以就教育公平而言，首先应该关注改善最不利地位的人群，教育部也已经建立了这个概念，底部攻坚，就是农村后20%的学校和薄弱的人群，就是农村小规模学校。所以，我们21世纪教育研究院和教育公益联盟，大家一块来发起一个倡导，我们来组成一个小规模学校的联盟，希望通过更多的社会关注，群策群力，大家共同来关心改善小规模学校。为什么这个倡导是重要的呢？不仅是因为小规模学校在政府管理中处于比较缺位的状态，政府的眼睛比较多的是看前30%进城上学的学生和家庭，农村底部往往得不到应有的关注和重视。另外改善也很困难，没有城市效应和规模效应。正因为如此，更需要我们社会力量社会各届的参与，共同来促进这个问题的改善。因为我们知道包括教育公益组织，包括教育的企业它的公益部分，其实它是有很多的资源和很强的能力的。但是我们可能对今天的农村教育的问题缺乏一个比较清晰的认知。我们支援农村教育要有靶向性，要瞄准最需要的群体，这个学校是哪一部分？但这一点往往你们不是很清晰。我们有很多社会资源，很多支教活动到了县城的高中，乡镇的中心学校去，但他们已经不缺老师了，不缺资源，而我们看不到的底部却是最需要关怀的。我们希望通过我们的呼吁，也希望通过公益模式的创新，通过众筹的方式，通过社会力量介入，大家共同来推进和改善农村小规模学校。

 

为什么小规模学校的改善是有可能的，而且是有意义的？就是因为我们今天看到的很多的农村的中心学校可能还有300、500人，但是过不了几年也会成为小规模学校。我们放眼望去，在整个日本、韩国、台湾，他们农村的90%都是一百来人的小规模学校。农村学校的学生的确越来越少，所以我自己有一个判断，小规模学校今后是农村学校的主流的样式，所以如何建设好小规模学校具有一种前瞻性的价值。再往前说一步，全世界的发达国家的小学基本都是小规模学校，没有像我们这样的中关村三小三千个学生这种规模，这不叫小学，这是大学的概念。德国、芬兰小学的校均规模160人、180人，甚至一条街上有三个小学。80年代前我们北京也是这样。

 

小学就是要小，只有小规模学校才会有教师和学生密切的互动，才会有一个以人为本的教育，才能比较多的关注到每一个学生，所以在教育现代化的路上，小规模学校也是中国未来学校的一个模型。我们在日本、韩国、台湾都可以看到这种小而优，小而美的学校，而不是中国这种小而弱，小而差的学校。从不同方面我们都认识到，重视农村小规模学校的建设具有当下的重要性和前瞻性。希望我们共同努力，谢谢大家。